中国“双师型”教师短缺 从哪里来又该如何培养？

一手理论教学，一手实践指导，既能上得了三尺讲台，又玩得转各种实训场，这样的“双面手”甚至“多面手”在职业教育领域，被称为“双师型”教师。对于侧重于培养技能人才的职业教育来讲，“双师型”教师可以说是职业院校的“刚需”。

然而，截至目前，我国职业院校专任教师133.2万人，包括中职专任教师83.4万人、高职专任教师49.8万人。其中“双师型”总量现在有45.56万人，其中中职部分中有26.4万人，占中职专任教师是31.5%；高职中有19.1万人，占专任教师比例39.7%。

教育部等四部门近日联合印发的《深化新时代职业教育“双师型”教师队伍建设改革实施方案》(以下简称《实施方案》)就明确指出，到2022年，职业院校“双师型”教师占专业课教师的比例超过一半。看来，要达到这一目标，3年之内，还有很多的工作需要去做。

现实是，“双师型”教师和教学团队的短缺，已成为制约职业教育改革发展的瓶颈。要想突破这一瓶颈，职业院校可能首先要迈过这三道“门槛”——究竟如何界定“双师型”教师？“双师型”教师从哪里来？又该如何培养？

“双师型”教师＝“双证”教师？

“双师型”教师并非一个新词。

2006年，在青岛港湾职业技术学院的一次评估会上，与会人员就曾为这一名词“吵得不可开交”。争论的焦点是，“双师型”教师是否等于“双证”教师？此处的“双证”即教师资格证、职业技能等级证书，“这也就意味着，是不是把这两种证书作为评判‘双师型’教师的基本标准。”青岛港湾职业技术学院副院长杨巨广说。

当时，青岛港湾职业技术学院一位领导随机抽调了几位教师到实训室来，“领导现场出题，让他们在设备上进行一系列操作，结果大家都表现得很好，操作很熟练。”杨巨广记得，这位领导说了一句话：什么是“双师型”教师？这就是。我们不要求“双证”，要求的是“双能”——这让他印象深刻。

在深圳信息职业技术学院院长孙湧看来，“双证”是一个基础。“但仅仅拿到‘双证’是不够的，我们更多的是鼓励入职后的教师努力去拿行业中的高端证书”。

“‘双证’会比‘双师’更实在。‘双师型’教师的‘师’比较模糊，如果他有类似的技能证书可以对这个人的技能一目了然。这个‘师’可以指‘蓝领’技师。”天津职业技术师范大学原党委书记孟庆国表示，“但是也可以指会计师、工程师等‘白领’。而职业院校主要的是培养‘蓝领’，所以‘双师型’教师的聘任一定要立足于职业教育的定位，也就是培养技术技能型人才，满足现阶段区域经济发展的需要。所以，这个证书一定要是技术技能型人才的证书。”

也正因此，在孟庆国看来，“双证”的确是衡量是否具备“双师”教师能力的一个标准，但证书不一定是必需的，“哪怕来应聘时拥有不少证书，但行业、技能更新速度越来越快，证书不久也会过时，所以即便要求有证书，这个证书也应该是与技术技能发展同步的、与时俱进的。”

“双师型”教师哪里来

此次《实施方案》再次明确指出，自2019年起，除持有相关领域职业技能等级证书的毕业生，职业院校、应用型本科高校相关专业教师原则上从具有3年以上企业工作经历并具有高职以上学历的人员中公开招聘；自2020年起，除“双师型”职业技术师范专业毕业生外，基本不再从未具备3年以上行业企业工作经历的应届毕业生中招聘，特殊高技能人才(含具有高级工以上职业资格或职业技能等级人员)可适当放宽学历要求。

由此可见，企业将成为“双师型”教师的重要来源。“企业招聘的老师可以立即上岗，对相关理论、实践等都非常清楚。此外，企业的生存环境也使得企业出来的老师工作态度更积极，危机意识更强。”孙湧认为。

据杨巨广介绍，以往学校教师招聘主要以高校的应届毕业生为主，但这种情况已在慢慢转变，以今年招聘的26位专任教师为例，其中11人为应届毕业生，另外15人来自企业。近10年来，该校共从企业引进了126名专业对口且实践水平高、管理经验丰富的高级工程师、技师作为学校专职专业课教师和实训课教师。此外，该校聘请企业一线专业技术人员作为学校兼职教师，目前兼职教师队伍年授课达7万余课时，兼职教师讲授专业课时比达52.7%。

“‘双师型’教师的建设与发展需要根植于校企合作、产教融合。我们属于企业办学，举办方为学校开辟了港内人才招聘‘绿色通道’，我们需要什么专业的教师可以通过集团人力部门进行相关申请、协调，学校与企业的工资、待遇不相上下。”杨巨广说。

即便如此，早在今年年初《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印发时，杨巨广在方案中就叮嘱学校人力部门要积极做好招聘预案，因为该文件当时就提出“2020年起基本不再从应届毕业生中招聘”。“对很多学校来说，短时间内从企业引进大批量的师资有些困难，需要学校、企业打通双向流通机制”。

“高职扩招，师资更加紧张，只能慢慢过渡到以企业招聘为主。”孙湧说，“即使只从企业引进‘双师型’教师，其职业能力很快也会因为知识老化而‘过时’，需要不断到企业进行实践、学习，如此循环往复。”

“双师型”教师如何培养

除了从外部“引进来”进行“增量”，对于众多职业院校来说，如何对学校在职教师进行培训、培养以转型为“双师型”教师，盘活现有的“存量”也同样重要。

但在孙湧看来，“双师型”教师培养，最重要的是从办学机制上打破“铁饭碗”，解决师资内在发展动力问题，“对于教师的企业实践质量、能力提升效果如何，很多学校很难进行量化考核，企业也很难约束教师工作，导致教师企业实践容易‘走马观花’，混过去。”

如何激发老师进行实践能力提升的自觉性、主动性，孙湧认为：一方面是“挥鞭子”，坚定实施人事制度改革，提前制定招不到学生的专业应对办法，打破教师“铁饭碗”，新进专任教师实行预聘-长聘制，考核坚持“三年达标、六年晋升”原则，聘期内经考核达到要求的签订长聘合同，未达到要求的终止聘用，以此激发师资活力；另一方面是“竖梯子”，学校印发《“双师”素质教师培训方案》，按照人均4000元标准，支持学校教师参加职业技能等级证书培训，鼓励教师冲刺HCIE、OCM、CCIE、CFA等行业企业高端证书等。

在青岛酒店管理职业技术学院，教师的企业挂职、服务社会、技能大赛已成为教师的重要评价标准，通过专业技术职务评聘、教师聘期考核、教师分类管理，引导教师到企业一线去，更新知识，提升能力。除了鼓励教师“走出去”，该校还加大了“引企入校”的力度，每一个二级学院都建立了一个“校中厂”，即通过校企合作把酒店、食品店、菜鸟驿站、校园超市等开进学校，由教师担任项目运营负责人，带领学生直接参与真实项目运营。

“一方面，解决了学生的实训问题，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教师参与真实项目的运营，更直接地参与到行业发展中去，更有利于提升‘双师’素质。”青岛酒店管理职业技术学院党委书记李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