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岁的抗战老兵商曰清身材高瘦,如果仔细看他的双眼,你会发现他的左眼呈现淡淡的灰蓝色,这既不是时髦也不是基因突变,而是视力受损的标志。1948年9月在解放济南战役中,一枚炮弹残片划伤了他的左眼,商曰清忍着剧痛坚持传递首长命令,直到战斗胜利结束。他的左眼渐渐失明并因此退伍返乡,大好年华沉寂乡间,但他却直言从不后悔入党参军。
1928年12月商曰清出生于经济开发区南四村一户农家,因为毗邻游击区,少年时代他就见识了日军的残忍和疯狂。15岁时他在家人的支持下参军入伍,提及当年的情景,一向寡言的他打开了话匣子。“我是1944年参加的抗战,那时候既不叫参军也不叫入伍,就是自觉自愿去打小鬼子。”商曰清回忆,“利津、惠民、乐陵、广饶县城里都有日本兵驻守,人不多也就二十个。我们的任务就是摸清他们的老巢,用炸药炸开缺口,然后冲锋上去占领县城。”
爬城墙、埋炸药、抓鬼子……商曰清回忆说,与日军轻重武器的猛烈攻击相比,他们的武器显得很“寒碜”,步枪射击起来子弹乱飞,时常遇到卡壳,距离稍远就打不准,几门迫击炮还没打出一炮,日军就轰轰轰连落数十炮。“日军的炮火异常猛烈,不分昼夜地狂轰滥炸,战场上到处都是战友的尸体,没工事的时候,只好拿战友的身体当掩体,继续打。”就是靠着一股冲劲、狠劲,在装备极其落后的情况下,他们硬是粉碎了敌人的多次进攻和反击,将日军驱逐出山东。
“我一进部队干得就是司号员,那个年代,部队没有什么通信器材,军号就是战场上最重要的指挥工具,一个音符吹错了,或是吹不响了,都可能给部队带来重大损失。”冲锋号、休息号、吃饭号、集合号……大大小小的军号有100余种,不出几个月,他就熟记于心。由于军号吹得好,1947年7月1日经部队首长推荐,商曰清在战场上火线入党,七十多年过去了,说起那段经历,他仍然记忆犹新,“入了党就有了信仰,跟着党解放家乡、解放全中国,我不怕牺牲。”
入党后,商曰清的干劲更足了,他担任了司号队队长,负责为部队培养年轻的司号员。“司号员和指挥员一样,是代替首长下命令的人,有号声的地方也是敌人火力最集中的地方,往往号音未落,枪林弹雨已铺天盖地的袭来。作为司号员一定要机灵,要学会快速反应。同时要牢记号语,那时候从连级干部一直到司令员,每个人都有代号,有时候打仗了,首长听到号声,就问这是哪里的部队,在传递什么信息,咱都要翻译出来一一报告给首长。”
战场上枪炮不长眼,残酷的战争不光带走了战友的生命,也给这位老人的身体留下了很多“纪念品”,每一个伤疤背后都有一段艰苦卓绝的战斗。“左腿现在不能使劲,一使劲就钻心的疼,这是当年趟结冰的河冻的。”一次激烈的战斗中,商曰清协助卫生员用担架搬运伤员。当时刚刚开春,河里的冰还没融化,他们为了尽快把伤员送去战地医院,毫不犹豫踏入冰河,来来回回不知道跑了多少趟。战斗结束后,他的裤脚结满了冰,裤子与腿部肌肉冻在一起,落下了终身伤痛。
1948年9月16日午夜,济南战役正式打响。在长达八天的艰苦战斗中,解放军战士冒着隆隆炮火,浴血奋战,全歼守敌,取得了济南战役的重大胜利。在战斗中,一枚炮弹残片划伤了商曰清的左眼,他忍着剧痛传达首长命令,直到战斗胜利结束。后来他的视力逐渐下降、模糊,直至完全看不见。“部队南下的时候,首长跟我说,南方跟北方不一样,都是山地,万一以后晚上行军爬山你跟不上怎么办,一旦掉队后果不堪设想,不然你还是回家吧。”就这样,新中国解放前夕,年仅21岁的商曰清满怀不舍地复员回乡。
回到家乡后,商曰清以一名共产党员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带头发展生产,建大棚、栽果树样样不落人后,日子越过越好。“现在的日子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有吃有喝,儿女孝顺,就像泡在蜜里一般甜。”如今,老人的生活平静、幸福,家里的孩子都有着不错的工作。经历过烽火的他十分珍惜现在的幸福生活,常常教育儿孙要吃水不忘挖井人,啥时候都不能忘了共产党和解放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