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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解元"逝世一百周年:湖湘名人刘人熙之墓亟待保护性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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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闻名的“花炮之乡”浏阳出了许多历史名人,除谭嗣同、欧阳予倩、欧阳圭斋等人之外,还有戊戌变法革命烈士谭嗣同的老师刘人熙先生。

刘人熙(1844-1919),字艮生,号蔚庐,学界称蔚庐先生,维新志士谭嗣同和民国政要王芝祥的老师,戏剧大师欧阳予倩的外祖父,与谭人凤、陈炳焕并称为“湖南三老”。

刘人熙是清末民初著名的学者政要,船山学社创始人。他于同治丁卯科乡试取解元,光绪丁丑科殿试中二甲第十八名,赐进士出身,历任四品工部主事、直隶知州、广西道台、三品盐运使等。刘人熙思想进步,支持革命,反对帝制,与孙中山等革命志士过从甚密,为辛亥革命成功做出了贡献,后被公推为湖南省政府督军兼省长。



刘人熙,督军兼省长像

刘人熙一生致力传播船山学说,以图救国济世,在学术界声望甚巨。其学生谭嗣同深受其影响,少年毛泽东听过他的讲学。新中国成立后,毛泽东为船山学社亲笔题写社名。2009年,《湖湘文库》出版了《刘人熙集》。2012年前后,对刘人熙进行过深入研究的湖南师范大学周寅宾教授,在电视台专门开设《品读刘人熙集》的专题讲座。


刘人熙手札

尽管刘人熙在中国近现代文化教育史上有着重要的历史地位和影响力,但是今天大众对他并不熟悉,政府和教育界、文化界对他的精神文化继承和宣传也不太重视,可谓是一大憾事。被称为“小中山陵”的位于浏阳西区千年古镇枨冲的刘人熙墓葬,多年来得不到有效保护,已变得面目全非,更是让人痛心不已。

今年3月6日,是著名湖湘文化名人、浏阳人刘人熙先生逝世100周年纪念日(阴历为二月初五日)。日前,记者电话采访了刘人熙的孙子、原湘潭第六医院院长80多岁老医生刘持国。刘持国是刘人熙后裔中辈分最高的。


刘人熙家族现存最年长者,刘人熙的孙子刘持国,原湘潭第六医院院长,夫人是毛泽东的授业恩师黎锦熙的外甥女。

刘人熙故居今已不存,图为其故居"小桃源"(石塘冲)现状

刘持国先生虽已年逾八旬,但是语音洪亮,思路清晰,感情饱满,对于小时候的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

刘持国介绍说,虽然自己出生以来就没有见过爷爷和奶奶,但是听到父辈们口中介绍,也略为了解一些刘人熙的事迹。

“我清楚地记得爷爷刘人熙出生时的老屋的样子:一栋两层楼的小木屋。我自己也是在这里出生长大的。坐在爷爷和父亲曾经苦读过的书屋里,我透过窗户还不时见到对面油茶山上出没的老虎和豹子。“

据介绍,刘人熙的故居位于浏阳河畔,小地名叫小桃源,正位于九曲浏阳河几道河湾之一的曲尺湾边上,风景十分秀丽。刘人熙对家乡的山水充满感情,他写的《浏水棹歌》(六首),其中就有‘杜鹃花发啼山鸟,斜日张帆曲尺滩’之句。

"刘解元"逝世一百周年:湖湘名人刘人熙之墓亟待保护性开发
刘人熙墓2014年被列为长沙市文物保护单位

刘持国回忆道,父亲刘通叔(刘瑞潞)、伯父刘伯远(瑞浺)等与当时的名人谭嗣同、唐才常、唐生智等来往甚密,自己经常见到他们在一起喝酒,吟诗,谈事。当时父亲在湖南大学教古典文学,伯父在河北等地做过候补知州,永清县知县。伯父过世后,后人根据他本人的遗愿,葬于家乡小桃源的后山上,但后来坟墓被盗、被毁,至今没有修复。


刘人熙墓被严重破坏

“我读书出去后,基本上很少回来,但还是回家乡去人熙的墓上祭扫过几次,发现刘人熙墓已经被破坏得不成样子。”刘持国痛心地说。


刘人熙玄孙刘忠焕陪同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彭晓玲女士考察人熙墓

据刘人熙玄孙刘忠焕提供的相关史料介绍:1919年3月6日刘人熙病逝于上海。其去世后,南北政府联合为其举行国葬,颁令督办治丧事宜。各军政要员学者名流均前往致祭,孙中山挽:“风猷远邵,贞范长存”,黎元洪挽:“靖难功多身勇退,维新道广士争趋”,徐世昌挽:“方州重镇思陶侃,人谱宗风继念台”,冯国璋挽:“旌节上游思越石,馨香故里媲船山”,曹锟挽:“遗爱留梓桑时事艰难应挥贾傅长沙泪,大名高泰斗澄清未遂不尽成连海上心”。吴佩孚叩挽:“洞庭之英衡岳之灵千古江山留间气,瑶象为车玉鸾为旆九天阊阖与招魂。”其门人石广权将其葬礼影像祭文挽联汇总为《刘浏阳先生荣哀录》。

刘人熙逝世后其墓同年4月即开始由南北政府出资营造,历时2年竣工,葬于浏阳老家枨冲镇江山村。其墓遵照清代品官丧葬礼制而修,规模宏大,光墓围就占地600余平方米,整个墓地占据整座山丘,有“小中山陵”之称。

刘墓坐北朝南,山势自南来龙,蜿蜒起伏向北陡起一峰匀称分东西对峙为两个丘陵,形如一把平放之交椅,墓拱就坐落在交椅之中。墓围南北长三十米,东西宽二十米,墓前山脚处各有墓庐屋一栋,西边有抱围香樟树一棵,东边有大板栗树一棵,以及无数的松柏树,郁郁葱葱,蔚然相护。

墓两边是依山势用烟砖砌成的围墙,将墓地和对峙的两山间隔开来,更显庄严肃穆。正门进去中央是一石兽赑屃驮着的行道碑,记录着墓主人的生前行状。墓甬道两边用大青石板逐级铺地,墓前甬道又有一对像龟的石兽赑屃守候。

最后是陵墓,平地矗立一土堆,民国十七年(1928)夫人黄太君殁亦葬于此,遂为夫妻合墓。墓四周有石栏杆环绕,四角种植有月季、兰草、丛竹、剑麻等花卉,幕后是一堵高宽十五米,刻有时钟的大照壁,由两石兽赑屃驮着,巍峨壮观的大照壁时钟在数里之遥就可进入人们的眼帘,使人有即欲登临一游之感。

刘墓大部分装饰建筑已毁于1958年,如全部石材皆用于建造旁边的石江水库,后又频遭盗贼光顾,如今断壁颓垣,仅存两只石兽赑屃也被盗墓分子拆散成两半丢弃山间。其墓2014年已被列入长沙市文物保护单位。


研究刘人熙的专家湖南师范大学教授周寅宾(左二)和刘人熙曾孙刘贤祯(克煌)(右一)的陪同下考察瞻仰人熙墓?


从左到右依次是刘正初、潘定一、周寅宾和刘人熙曾孙刘克煌

湖南师范大学周寅宾教授对刘人熙进行过深入研究,编撰了《刘人熙集》,并在电视台作了题为《品读<刘人熙集>》的专题讲座。周寅宾教授认为,刘人熙不仅是一位进步的政治人物,而且是一位卓越的教育家、学术带头人、诗文作家。他在教育、学术、诗文三个领域都做出了重要贡献。

首先,他对几个省的教育事业,做出了开创性的贡献。清朝末年,废科举,办学堂。他虽是科举出身,却并不守旧,而是与时俱进,积极投身办学堂的时代新潮流。

他曾任江西大学堂总教习、广西法政学堂会办,这两个学堂分别是后来的江西师范大学与广西师范大学的前身。他曾任湖南教育总会会长,是湖南教育界的领军人物,为湖南培养了大批人才,如湖南大学首任校长雷铸寰等都是他的弟子。

刘人熙的学术贡献主要是第一次从理论上阐述和明确肯定了王船山学说在湖湘文化的历史地位。弘扬船山思想方面他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刘人熙题跋船山手迹

他做官后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联络湘籍京官,呈请祀王船山于两庑,并身体力行成立船山学社,这是我国第一个研究王船山学说的学术团体。他为发起人兼首任社长。他搜集出版船山未刊手稿,筹建船山专祠、船山大学和船山图书馆等,并创办船山中小学校。每周举办演讲会,宣传船山思想。谭嗣同曾拜刘人熙为师,专习《船山遗书》,毛泽东主席就读湖南一师时也经常到船山学社聆听刘人熙讲述船山哲学,对他倡导的“经世致用”学风极表认同和向慕。他还创办《船山学报》,“愿广船山于天下,以新天下”,成了又一个宣扬船山思想的阵地,至今还是湖南省的学术期刊。

刘人熙的文学成就包括散文和诗歌。清代文章有时文与古文之分。时文俗称八股文;另一大类为古文,即以唐宋八大家为代表的散体文。刘人熙时文与散文俱工。同治六年,他参加湖南乡试,一举得中第一名解元,一时文名籍甚。光緒三年中丁丑科殿試金榜二甲第十八名。

他是浏阳有清一代少有的几个进士之一,他的《蔚庐文稿》保存了自己参加科举的四级考试,即府试(秀才考试)、乡试(举人考试)、会试(贡士考试)、殿试(进士考试)的试卷。这是中国教育史与湖南教育史上一套非常系统非常完整的各级科举考试的试卷,因此,资料价值很高。

刘人熙的文章成就集中在古文。他的散文属于清代桐城派但又有不同。他的文章抛弃了桐城派记叙文空洞不务实的弊病,务求精简。刘人熙在通州五年写的那些八国联军侵犯天津北京的文章,以及在广西桂林五年写的那些法军侵占越南的文章,都记述了许多中国近代史上的重要历史事实,而且许多史实是作者获得的第一手资料,具有很高的史料价值。

刘人熙在诗文创作领域,也取得了卓越的成就。刘人熙的诗歌风格属于宋诗派,寓微言于声律之中为从来诗人所未及,其友人欧阳中鹄言其诗早岁意境似陈少白,晚岁似杜老夔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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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浏阳河上美丽的曲尺湾,刘人熙诗句"斜日张帆曲尺滩"即吟唱于此?

刘人熙在做人与作诗方面,都以宋代爱国诗人陆游为榜样。1900年5月,刘人熙寄居在通州王芝祥家,正赶上八国联军进攻通州,侵略者所过之处,烧杀抢掠,惨绝人寰。刘人熙见状,在自己的长衫上悲愤地写下“中原男子刘蔚庐,有志无时”11个字,然后傲然立于门外,决心以死抗议那种惨无人道的野兽行径。一个日军军官认出了这几个字,敬佩不已,叮嘱士兵不要伤害他。

他描写浏阳河的山水与物华的诗篇《浏水棹歌》生动地表现了浏阳河自然风景与沿河生活之美,《菊花砚铭》十首从多方面多角度描写了浏阳菊花石之美。从此以后,浏阳菊花石雕誉满中外。

周寅宾教授认为,在刘人熙之前,历代诗人描写湘江的名篇已经很多,但是描写湘江重要支流浏阳河的诗,却很少见。刘人熙的上述诗篇,为湖湘文化增添了新的亮点,也为当今开发浏阳的旅游资源与旅游文化,提供了宝贵资料。

刘人熙的一生成就和影响甚大,为培养湖湘人才和发展湖湘文化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其革命精神与奉献精神感化了一代又一代人。

浏阳如今有谭嗣同纪念馆、胡耀邦纪念园,但是刘人熙故居早已不见踪影,刘人熙墓也埋没在树丛荒草之中。今年是刘人熙逝世100周年和诞辰175周年,官方和学术机构不见任何纪念活动和宣传报道。对此,浏阳的有识之士表示十分不解。

湖湘宝地、千年古镇枨冲焕发新颜

在采访过程中,当地的一位老教师对记者说:浏阳要建设成为长沙的城市副中心和湘赣边区域中心城市,以及宜居宜游的旅游目的地,必须重视乡贤文化的塑造,推动文物保护与文化旅游协调发展。名人故居和名人墓是一笔宝贵的历史文化资源,不应该受冷落。对于已经列入文化保护单位的文物,不能光是立块牌子在那里就算完事。

这位老教师说,对刘人熙故居和刘人熙墓这样的珍贵历史遗存,进行修复和保护性开发十分必要。在浏阳西区,挖掘好刘人熙、刘伯远、唐才常、易雄将军、张武将军等历史名人的人文价值,对增加浏阳河风光带建设的含金量,对发展浏阳西区的乡村旅游、全域旅游有着十分的重要的价值和意义。希望当地政府学习和借鉴外地通过旅游开发使文化传承和旅游发展实现双赢的有益启示和经验,让乡村在发展过程中不脱离自己的“根脉”,留住乡愁、 留住特色,探索出一条文化富村的特色道路。(作者:陈小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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